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龚伟(化名)去世后手还捂着自己的心脏,2022年11月10日晚上9点20分左右,龚伟在宿舍被同学薛冰(化名)用刀捅刺致死,致命伤是左的一刀,经法医鉴定,他是心脏破裂后大出血而死
龚伟(化名)去世后手还捂着自己的心脏,2022年11月10日晚上9点20分左右,龚伟在宿舍被同学薛冰(化名)用刀捅刺致死,致命伤是左的一刀,经法医鉴定,他是心脏破裂后大出血而死。
2022年9月,龚、薛二人成为了重庆市工贸高级技工学校理发专业的学生,短短2个多月后,职高少年龚伟就死在了薛冰的水果刀下。案发后的9个月里,他的离世被定义为他和薛冰之间由口角而引发的冲突。
此案于8月31日在重庆市九龙坡区人民法院再次开庭后一审宣判,判决薛冰有期徒刑14年,赔偿受害者家属5万余元。
在案件背后,顶端新闻记者采访了龚伟的父亲龚江(化名)、同学黄丽(化名)以及中国家庭教育学会家校社共育专委会副理事长宗春山,尽量还原了这场突发悲剧的背后。
龚伟被杀害的那天晚上,知情者都一致地表示,在2022年11月10日晚上8点多云南生活资讯频道,他和薛冰因为洗头产生过口角。
薛冰自己回忆的细节是:当晚,他在教室练习洗头,正在用护发素帮一名同学洗头时,龚伟在旁边提醒他不要把护发素弄到头皮上,薛冰说他回了一句“没有弄,你不要管”,龚某觉得他不耐烦回顶了一句,这之后,双方就吵了起来。
从判决书上得知,班主任表示事发当晚龚薛二人发生过言语争执,龚伟说话声音稍微有点大,她示意龚不要再说。
另外一位杨同学的证言显示,当晚班主任在实训室检查龚薛等人的实训情况,其他同学继续留在教室上晚自习,晚8点20分左右,薛冰一个人回到教室并生气地踢了教室前门一脚,回到座位后,他站起来对着所有人说:“龚伟爱管闲事,儿不弄他。”
晚自习口角发生之后,龚伟和薛冰都回到了寝室。杨同学回忆,薛冰回寝室后询问,他声称自己要打龚伟,并询问大家帮不帮他一起打龚伟,同学们都选择了中立,当时龚伟正在打游戏。
几位同学的证言显示,薛冰回到寝室后从衣柜里拿出了水果刀,并让同学出门看看教官是否在,顺带还把宿舍的门关上了,之后他去了一趟卫生间,去厕所时嘴里还说着刀不够锋利云南生活资讯频道,要把刀磨快点。待薛冰再次从卫生间出来时,龚薛二人还做了简短对话,薛冰提出两人打一架,不允许告知班主任和教官,龚伟回复说等查完寝并让薛放下刀后打。
判决书显示,事发时龚伟一直坐在床上,薛冰站在了一边,几位同学看到,龚薛二人说了几句后,薛冰冲到了龚伟床边,用水果刀刺向了龚伟的腹部,龚伟这次用手抵住了薛冰,并把对方推开了几步,薛冰站稳后再次刺向龚伟,这次直中要害,刀刺向了龚伟的左。
薛冰捅了龚伟后,退到了过道,并说自己没有捅到,但龚伟已经手捂着胸口倒地,右脸着地,大口喘着粗气。寝室的同学帮龚伟翻了身并用纸帮他止血,薛冰让同学去医务室喊人,自己还去隔壁寝室借过纸。
但这期间,薛冰还将水果刀掰成了两半后走进了厕所,出来时手里只剩下了刀片,让大家对外一致说龚伟是自己在厕所摔了一跤后被刀片划出血。
黄丽是2022年11月10日的晚自习的亲历者,她向顶端新闻记者回忆的那晚过程是这样的:晚自习开始前,薛冰就说要打龚伟。晚自习开始后,班级纪律很差,很多同学在聊天,身为班长的龚伟不仅制止不了大家,甚至引发了同学们的不满云南生活资讯频道4。
这时班级骚动过一阵,一种不满的情绪在班级散播开来,“晚自习,大家对他的抱怨都开始多了起来了,大家都说哪里有看不惯他的地方。”黄丽回忆说,她也被氛围感染并附和了几句。
黄丽说,之后龚云南生活资讯频道、薛等几位同学被老师喊去上实训课,待他们二人闹了矛盾,薛冰踢门回到教室声称要打龚伟时,有些班级同学都在力挺他。
黄丽不确定龚伟是否听到了大家对他的抱怨,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薛冰的捅人行为是否受到了晚自习氛围的感染。
龚伟的父亲龚江告诉顶端新闻记者云南生活资讯频道4,龚伟是当晚9点多遇害,他在当晚11点20分左右才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,“她说你孩子没了。”
龚江回忆称,听到电话后他反复确认了几遍,最后双腿发软倒了下去,在云南出差的他立马往回赶,同时他也通知了在重庆本地的家人先赶去学校,但亲人们到达后被拦在了校外。
“从我孩子被杀了之后,到今天为止,包括我在内和我的家属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经过那个门口(学校门口)一步。”龚江说,事发后第二天,他们亲属被安排去了殡仪馆,见到了龚伟的最后一面,“他的那个手一直把那个胸口心脏的位置摁着。”龚江说,后法医鉴定,龚伟胸腔里的血块有1000多毫升。
也是在事发第二天,龚家人才从校方处得知孩子是被同学薛冰杀害,“当时没说这么多原因,当时只是说是被同学杀害的。”
龚伟就读的重庆市工贸高级技工学校是重庆本地的一所职高,公开信息显示,这所学校隶属于重庆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,是一所公办中等职业学校。
黄丽说,他们这一届的美发专业一共只招收了20几名学生,2022年9月份刚开学,所有人都刚认识两个多月。
她还透露,薛冰杀害龚伟的刀具就来自同班的一位女同学,这位女同学自称,事发半月至一个月前,薛冰看她用刀划橙子吃就借走了刀,并笑嘻嘻地说要用来捅人,她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。
在黄丽的印象中,龚伟性格温和,是个积极开朗的阳光大男孩,喜欢逗身边的同学开心,但说出来的话、做出来的事不知道为何会让身边人反感。
黄丽举例说,譬如他想和男同学之间的关系亲近点,就去喊对方“宝贝”云南生活资讯频道,部分男生就会觉得这种称呼很恶心,“(但他)只是想有点那种亲切感嘛。”黄丽说道。
薛冰给黄丽留下的印象则有两个极端,“他一下就是个好人,一下就坏的不得了了。”黄丽说,薛冰是个急性子,平时有点小肚鸡肠,“就比如我跟你起了几句争执吧,他非得找方法来报复你,不管是口头上还是身体上,他都得想办法来报复你的那种。”
黄丽觉得,龚伟引起班级同学的不满,主要原因是成为班长后,他在管理班级时得罪了大家。但她也指出,其实龚伟也没有错,他只是在履行班长的责任,只是因为较真导致了大家的不满,同学们都觉得他在借着班长的名义耍威风。
黄丽的说法也在其他同学的证言中得到了证实,一位学生证言显示,龚伟是班长,管理班级纪律,薛冰喜欢吵闹经常被批评,他们彼此都看不顺眼,发生过几回口角,但没动过手。
顶端新闻记者了解到,薛冰来自单亲家庭,七八年前开始跟着父亲生活,小学时被送到了一所武校学习武术,之后得了四肢无力的病,一直吃药维持云南生活资讯频道。同班同学也证实,薛冰因为身体原因,从来不上体育课云南生活资讯频道4。
中国家庭教育学会家校社共育专委会副理事长宗春山,针对本案接受了顶端新闻记者的采访。他表示,分析薛冰的心理,要完整地了解他的成长经历、挫折遭遇、父母的教育方式等,他认为薛冰身处青春期,当下的性格也和此有关联。
宗春山说,青春期的激素水平本就不稳定,此外青春期的孩子负面情绪,特别是消极情绪的大脑器官被激活,加之这个时期的孩子本就具有敌意,很容易过分地解读对方的行为背后,“可能对方是无意的,他会过分来解读,就会放大对方的行为,于是就会引发情绪强烈波动。”
由于薛冰杀害龚伟之前,班级出现过鼓动他去打龚伟的声音,宗春山分析,这里可能涉及到“羊群效应”,这个氛围可能给他带来报复龚伟的一个积极意义,会将自己的伤害行为合理化。
宗春山还强调,当一个人有负面情绪的时候,家是可以一个安全释放的地方,但如果家庭做不到这一步,这些情绪没有地方去消化的时候,就会出现不断的积压和积累,班长的这些管理对他有一个特别的刺激。“为什么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可以杀人,对别人来说就没有杀人呢?一定是这件事情在他的成长经历当中有过类似的创伤事件。”
他提到,就在案发当天下午,他还接到了龚伟的电话,“我在外地出差,他说自己下午做一个发型,自己很满意”。
顶端新闻记者了解到,案发当晚,薛冰被当即捉获,次日被指定居所监视居住。2022年11月21日,他被刑事拘留,随后被批准逮捕。
今年3月13日,重庆市九龙坡区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薛斌犯故意伤害罪,一个月后变更起诉决定书,变更指控被告人薛冰犯故意杀人罪,向法院提起公诉。
同时,龚伟的家属也在审理中提起了民事附带诉讼,他们请求从重处罚薛冰,并要求薛冰及其父母支付106.6万余元,包括死亡赔偿金91万余元、丧葬费4.65万元、精神损害抚慰金5万元等。
三次开庭后,8月31日,案件再次开庭并一审宣判。9月4日,龚江于收到了法院的一审判决书。判决书显示,法院了解到,被告人薛冰自小父母离异,小学毕业后即离开家到外省上学,导致其家庭教育存在一定缺失。薛冰性格冲动,好出风头,在校期间存在打架斗殴的不良行为;文化程度低、法律意识浅薄,最终走上了犯罪的道路。
法院表示,薛冰故意剥夺他人生命,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,依法应予处罚。法院认为,薛冰虽然辩解没有想过捅死龚伟,但在场证人证言证实捅刺部位是左胸且一刀致命,结合薛冰的既往经历、受教育程度、受教育程度及认知水平,其应该知道捅刺心脏可能导致被害人死亡的严重后果。此外,证人证言证实,薛冰在捅刺行为后,神情平静,不但没有积极施救,没有报警、打120、按压伤口止血等行为,反而短时间内将刀具折断,告知同学们向老师谎称龚伟是自己摔倒在刀片上的,意图逃避惩处。
法院表示,薛冰在犯罪时已年满十四周岁未满十六周岁,系未成年人,依法应当从轻处罚;且明知他人报警仍在现场等待,到案后如实供述其犯罪事实,是自首,依法可以从轻处罚。
然而,被告人薛冰不能正确处理矛盾纠纷,仅因口角即持刀捅人。另外,薛冰及其父母至今未对龚伟家属有任何赔偿,且龚伟也是未成年人,因此云南生活资讯频道,应当在量刑时考虑从重处罚。
法院认为,薛冰主观上有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故意,客观上实施了用力捅刺心脏所在位置的行为,导致了龚伟死亡的严重后果,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。法院综合案件事实、情节、社会危害程度,依法不能判处10年以下的刑罚。
对于这个结果,龚江表示他们家人都不能接受,决定申请抗诉。他告诉顶端新闻记者,事发9个月以来,他们全家都处于悲痛中,自己的父母也都年过七旬,整个家庭,就他一个人在上班,他也一直在为案子奔波,头发都白了一大半。此外,事发至今,他也没收到薛家及薛冰本人的道歉。